大家都是看團仔,沒有人是局外人
撫慰metoo運動帶來的動盪與受害者的傷痕
而今年我最喜歡的金曲表演,則是去年獲得最佳新人獎的洪佩瑜演唱這段。
表演以林憶蓮名曲〈沙文〉開場。這首由吳青峰作詞,恭碩良、Kelvin Avon、Curtis Richrdson聯合作曲,並由常石磊等人合力監製的歌,石破天驚地藉由林憶蓮的唱腔表現出女性覺醒的意識形態,還請來阿信擔任編曲與和聲,阿信與林憶蓮的聲線纏繞出憤怒、吶喊、壓抑等情緒,當年蔚為話題。
在恐懼下的沉默/傷痕堆成了酒窩
多少劊子手/(勝券在握)
被崇拜成英雄/堅韌的溫柔(是一種脆弱)
佩戴成/裝飾的花朵 (扮演我的紅)
嗓音渾厚略帶smoky的洪佩瑜演唱這首歌更有一種從靈魂深處嘶吼出來的憤恨感,聽著聽著,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閃進我腦海:該不會,洪佩瑜選唱這首歌,是要shout-out 去年爆發引起社會與演藝圈動盪的 metoo 運動?若真是如此,主螢幕背景合成尖叫、哭泣、甩頭的影像,確實能讓人感受到metoo運動受害者內心的不安。
去年金曲獎典禮的最大亮點之一,堪稱蔡健雅在廣告時間現場繼續演唱的〈WE ARE ONE〉,要獻給那段時間在 metoo 運動裡受傷的人。這首歌是10年前由林憶蓮、張惠妹、蔡健雅、那英聯手舉辦的 Project WAO 演唱會主題曲,今年洪佩瑜選唱林憶蓮這首帶有男性霸權意象的曲名作為表演三部曲開場,別具深意。
表演第二段銜接洪佩瑜自己的歌〈污漬〉,這首歌的詞是小寒老師譜寫,是繼名曲〈踮起腳尖愛〉後的二度合作。
洪佩瑜的歌聲雖讓人驚艷,但其實她是舞者出身,與一群舞者共舞的律動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現場看攝影師衝上舞台近拍後來加入的舞者還不太知道用意,回家看了轉播才發現這是一個一鏡到底的表演運鏡,第一段表演結束後鏡頭從洪佩瑜的背後回到臉上,污漬的前奏響起後,穿著相似的白衣舞者們瞬間出現在洪佩瑜身後,像是多重靈魂碎片,互相安慰扶持自己,才能再度往前。
皮膚上/的外傷/的舊傷
是穿行熙攘時/被晃蕩/受的創
人原裝/不耐撞/不耐髒
潔白的衣裳/不能熨燙/會泛黃
污漬般的瘀傷/我多倔強/就是我想要的模樣
沒發生的好運/未說使命/熾灼或冷靜
只求自己公平/走或停/先試行不行
歌詞在在顯示出受害者若挺身而出指認加害者,結痂的未癒的傷痕又要被狠狠撕開,接著那些污漬與瘀傷成為自己在世上的標籤,那些不知該如何面對外人目光的窘迫日常,該如何自處?無法指望別人,只能自己勇敢面對。
表演來到第三段Coldplay的〈Fix You〉,洪佩瑜看著那些分身慢慢離開,她摸了摸一位舞者臉頰,彷彿要撫慰她們受傷的心,一路微笑地走進伸展舞台。
When you get what you want, but not what you need / 當你得到了想要的卻不是你需要的
When you feel so tired, but you can't sleep / 當你感到疲憊卻無法入睡
Stuck in reverse / 你身陷困境裡
And the tears come streaming down your face / 淚水決堤般湧出
When you lose something you can't replace / 當你失去了無法挽回的東西
When you love someone, but it goes to waste / 或是戀情付諸流水
Could it be worse? / 情況糟到不行
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 / 這裡的明燈會指引你回家
And ignite your bones / 為你打氣加油
And I will try to fix you / 我會修補你的心
這句詞走完間奏一下,隨著洪佩瑜的手向天空一指,舞台瞬間顯現無限星芒,至此我才完全確信,這段表演確實就是希望安撫那些失落無依metoo受害者們。
從〈沙文〉到〈污漬〉到〈Fix You〉,象徵了metoo的三階段。最後的〈Fix You〉好溫暖、好療癒。我最喜歡的歌手,唱了我最喜歡的歌。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事嗎?